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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钢铁双侠(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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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是一种无形的东西,世间到底有没有鬼?只怕谁也无法肯定的答复,可是鬼给人的恐怖,那是永远存在的。贵州,自古称鬼乡,亦称鬼方,而贵州的一个地方更有“鬼窝”之称。鬼窝在贵州毕节县,燕子口镇之西,位云南、贵州、四川三省的交界处,是处阴森的幽谷,当地人无一敢入谷的。谷口是丁字形大道,在那儿,一足可以踏三省,真是动步分他乡。

谷口有一株十人合抱的大枯木,高有十丈,除了剩下的巨干和大枝外,其他什么也不存在了,据说这株枯木早在千余年前就是枯的了,奇在它虽不复活,但也永不朽倒。树下堆满了香灰,那是南来北往、东去西还的商旅人所膜拜的成绩,凡是经过丁字大道的人,都要在大树下烧柱香,叩头祷告一番。谷里面没有人敢进去,但又人人都知道里面白骨累累。其实传言一点不假,谷中确是白骨如山,没有坟墓,但有数不清的石碑,更怪的是,石碑上的人名都怪,而且是自刻自立。

这一天,谷口突然来了一个老人,须鬓皆白,面貌肃然,他肩上扛着一块大有数百斤,高达八尺的大石碑,碑上刻着:“东海一掌天”。老人走进谷口,稍停一会,向谷内环视一瞬,再向谷内走去,到了谷中,他猛把肩上的石碑端起,全力向地面一插,就这样将石碑建立了。

“鬼王,我东海“一掌天”来了。”老人抬头大喊这么一声,报出他的字号。接着谷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笑得全谷皆震,真是使人不寒而悚,胆战心惊。

未几,有个沉沉的人声问道:“你懂得规矩么?”

老人朗声道:“懂得,三天之内找不出,我自绝谷内。”

那阴森森的笑声又起,接着道:“自己的武功呢?”

老人大声道:“留在石碑里。”

那有声不见人的声音又沉沉地道:“本王许可你找寻,但你记着,如果限满不死,则遗害你的全家。”老人不再开口,只见他立即展开找寻,奇怪得很,他除了自己的那块石碑不看之外,其他石碑竟一块也不放过,不知他要在石碑上寻什么样的东西。可惜三天后,他就自杀在谷内了。

六月的太阳,尤如火网笼罩着大地,好象要将所有的生物全部烧死似的。这正是六月六日,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连鸟儿都躲到树叶里不敢动了,可是在江西莲花县通往湖南茶陵的大道上,竟有一个老和尚躺在太阳下睡觉。

忽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穷小子,不知在什么地方奔出来,这时正急急的向那老和尚的躺处狂奔,他满面尘污,加上汗出如雨,那副样子确是够累的。手中提着一只破瓦壶,里面似乎装着清水,他一走近,猛向老和尚头上泼去,紧接着,俯身下去,双手一抄,拖住和尚硬向路边的树阴走。和尚很瘦,个子也不大,否则凭那小子那样年纪休想拖得动。拖是拖到了,可是那小子自己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个踉跄,他也倒下了。过了不多久,那小子缓缓爬了起来,然而仍旧汗出如雨,气如牛喘。

“和尚,你还没有死吧。”穷小子喘气不停的大喊着,老和尚的面色苍白,眼睛微微的睁开一线,没有作答。

穷小子举手擦了一把汗,似安慰的笑笑,点头道:“死不了就好,我老远看你栽在路上,知道你是被太阳晒晕了。嗨,你受不了了,就得早点寻个阴凉处休息一会再走,这种天气,化缘应该在早晚时分才对。”

他噜嗦了半天,日色已西沉了,老和尚这才叹了一口气,双目也睁得大一点,他望望面前的孩子,问道:“你姓什么?”老和尚竟没有一般出家人的口气。

穷小子眉头一皱,反问道:“你问我姓名作什么?”

和尚又把眼睛闭上了,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你救了我。”

穷小子道:“泼你一壶水,拖你到树下,这就算是救了你,因此你就问我姓名,想日后报答我么?”

老和尚道:“我不是被太阳晒晕的,你那一壶水从哪儿来的,就是那壶水救了我。”

穷小子嗨了一声道:“那壶水的来处不说也罢,说出来只怕你要作呕哩,甚至说我不恭敬。”

和尚道:“是牛尿。”

穷小子苦笑道:“和尚,你已晕死过去了,怎还能嗅得出牛尿?对不起,我眼看你倒了下去,知道如果没有水,那是非常危险的,加之这儿又没有山泉和池塘,同时壶中带来的水我又喝光了。”

和尚道:“恰好遇上你的牛在拉尿。”

穷小子嗨嗨笑道:“是呀,不过脏虽脏一点,到底还是救了你。”

和尚点头道:“你那条牛可以卖几百两银子。”

穷小子惊讶道:“牛瘦得只有几根骨头了,员外还骂我没看好哩。”

和尚道:“那怎能怪你未曾看好,它之所以瘦的原因,乃是它身上长了牛黄,原来你是替人家放牛的。”

穷小子啊呀一声道:“牛黄是一宝。”

和尚诧异了,他忽然睁大双目,紧紧的注视着穷小子,问道:“看来你还读过不少书呢。”

穷小子默然道:“我祖父的肚子里包罗万象,可惜他已去世半年了。”

和尚道:“你一共读了多少年啦?”

穷小子道:“三岁开始,日夜不断,我现在十四岁了。”

和尚道:“牛黄的用处很广,你一泼,我就起死回生,这是什么病?”

穷小子哈哈笑道:“你听我读了十一年书,现在就来考我了。和尚,你是内负气血逆行之症,外加太阳一晒,以致七窍闭塞。”

和尚猛的跳起道:“你的书果然没有白念。”

穷小子道:“你面色仍未转好,恐后还要休息。”

和尚道:“你家在哪里?”

穷小子道:“没有家,我是孤儿,你要休息,我带你进庄求员外去。”

和尚道:“我不要去了,我们只在这儿谈谈,谈到天黑我还要赶路。”

穷小子道:“你是哪个庙里的和尚?”

老和尚沉吟一会,似是不愿说出,可是终于叹声道:“我说给你听的话,日后不可向外人说。”

穷小子道:“这个简单。”

和尚道:“我是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我不吃素,人家叫我为“枯大师”,你呢?”

穷小子大惊道:“你是少林掌教大师的师伯。”

和尚更奇了,点头道:“你对江湖上的事情也知道?”

穷小子道:“我姓郑,名一虎,大师的大名号,我时常听护院武师说起。”

和尚问道:“你学过武功吗?”

穷小子摇头道:“没有。”

和尚道:“可惜我没有时间教你。”

穷小子道:“我也没有时间学。”

和尚道:“你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穷小子忽然低下头去了,面色黯然,显然是被和尚勾动了他的伤心事。和尚见他那副可怜相,也不开口了,陪着他默默无言。

穷小子突然抬头道:“和尚,充军到底有几个地方?”

老僧莫明其妙,见问诧异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穷小子道:“我须明白这个皇法。”

和尚道:“从前充军只有一种,名曰屯种,那是犯了严重流刑的人发配到边塞去集中守边疆,永世不许回故乡。”

穷小子道:“现在呢?”

和尚道:“现在皇法改了制,充军分了很多等级和地区,先说地区罢,分析边、烟瘴、边疆、边旗,沿海近军,最重的犯人配到极边去,终身不许回来。不过这种犯人配去,虽说永远不许回来,但在边避如立下汗马功劳,仍可赦罪放回。”

穷小子道:“当前极边和边疆有哪几个地方是发配之地?”

和尚道:“发配之地要看情形,边疆什么地方有军情,发配就向那边送,目前朝庭正与新疆各部落打战,同时又要征苗,因之发配就集中这两处边疆了。”

穷小子道:“多谢和尚指点了。”

天色不早,和尚忽由身上摸出一本小书交给穷小子:“你日后也许须要这书里面点东西,总之我也不要了,你拿去看罢。”

穷小子郑一虎摇头道:“我不要人家的东西,你自己仍留着罢。”

和尚生气道:“我不久就要死在贵州,与其遗失,不若给你。小子,这东西在江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愿要,我还不给哩。”

郑一虎惊:“你明知去贵州会死,那又何必去呢?”

和尚道:“小子,你将来说不定也会到我送死的地方去,到了那时你就知道我必须去的原因了。”

郑一虎接着道:“你能告诉我那地方吗?”

和尚道:“鬼窝。”

郑一虎大惊道:“真有鬼窝。”

和尚点头道:“世间有两个古怪的地方,一是“魔窟”,一就是“鬼窝”。去鬼窝的人是心甘情愿,去魔窟的也是心甘情愿。”穷小子郑一虎还待多问几句,可是和尚显得很急躁,忽然挥手便去。郑一虎有点依依不舍,目送到不能见其背影才转身。

离大道不到半里,那儿有一家大庄院,郑一虎这时赶着几条黄牛正向庄前行去,那几条牛中,确是有一条瘦得像没有肉的干老黄牛。古家庄不怎么大,可是庄主古员外是那一带最有钱有势的大户,庄前庄后的地皮可不少,仆从众多,子女成群。郑一虎在庄上当了三年牧童,可就没有人缘,因为他个性强,上下人等都对他无好感,如果不是他祖父在庄上教了几年书,也许他连这牧童都干不成。

这天下午赶牛进庄,迎面就遇上庄上的管家先生,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姓高名就,是个逢上压下的家伙,一见面,他就板起面板道:“一虎,我看你的牛根本没吃饱。”郑一虎一向受够了他的闲气,不过从来不低头,要理不理的仍旧赶着他的牛向侧面栅栏去。

高先生也许喝了几杯酒,接着就大吼道:“一虎,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郑一虎回头道:“难道叫我再赶出去放夜牛不成?”

高先生大喝道:“再放一个时辰回来不迟。”郑一虎再也不理,这时已赶进了栅门。

高先生哼声道:“明天要你滚蛋。”他说完立刻回身向上房走去。上房分两进,前排是高级仆人住的,后排才是庄主自己一家人所居,高先生一直走进后面客厅。

这时是刚吃过晚餐,庄主一家子都在厅里聊天,高先生见了庄主,先行礼,再放出卑下的声音道:“员外,我有一点事情禀告。”

庄主是个二十出头的人物,冷面孔,一看就知是个守财奴。他身旁坐个胖女人,肥得像只猪,长了一脸横肉,她却先接口,问道:“高就,有什么事?”

“夫人,那……郑……一虎不是东西……”高就显然最怕这肥女人,他连话都说不出似的。

“噫,今天没有过节日,你又喝酒?”庄主嗅觉很快,面色更冷了。

高就连声道:“员外,下属不是喝家里的酒,下属是朋友请客。”

肥女人一横眼,摆手道:“我闻不得酒气,你退后一点,怎么着,一虎他又没有等牛吃饱就赶回来了,是不是?”

高就连声道:“是,是,夫人,我看那小子不能再留他下去了,再留下去,那七条黄牛非要饿死不可。”

肥女人还没开口,外面已走进了郑一虎。庄主一见就叱道:“一虎,你过来。”郑一虎似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未张口先遭喝斥。他就干脆不说了,过去就过去,他立在高就的旁边。

“一虎,你来了几年了?”庄主满面带怒的问。

郑一虎知道是高就进了什么坏话,他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上个月满三年。”

庄主扣着指头数什么,良久才道:“第一年,你祖父领去了三两四钱,第二年又领一两五。”算到这里,他忽向高就道:“你算算看,还剩多少要给他。”

高就知道要开除郑一虎了,心中一喜,他得意的看了郑一虎一眼,口中答道:“员外,你老不是常说看在郑先生份上,每年给一虎三两银子吗。三年加一月,算来九两多,他祖父已领去四两九,剩下不到五两了。”

庄主道:“你给他,叫他明天离开。”

高就正待应是,忽听肥女人道:“何必给现银,那条快死的黄牛叫他牵去不就得了。”庄主一想那条黄牛快要死了,杀了没有肉,卖出无人要,不由暗赞老婆比自己高明,面上竟露出奸笑。

郑一虎不是不知那条黄牛可卖几百两银子,可是他就不要,接口道:“员外,那条瘦黄牛,不是我看得不好才瘦的,那牛身上长了牛黄。”

庄主一听,猛地跳起道:“你怎么知道?”一听牛身长了宝,守财奴的精神振奋啦。虽说几分疑心,但却被“牛黄”二字给冲散了,显然这老奸巨猾也有一点见闻。郑一虎把今天遇到老和尚的部分重点减去,简单的说了一遍。

庄主不说他诚实可嘉,还认为郑一虎想仗这件功劳留在庄中,仍然坚持原议,叫高就给他银子走路道:“你明天走的时候,叫高先生多给一两银子。”郑一虎似乎早有计划离去了,他并不因为开除而难过,闻言后转身而去。

第二天一早,郑一虎领了一包散碎银子,腋下夹着几件破烂衣服,不愿再吃古家一顿早餐就离开了。距古家庄约有五里路,那儿有座镇,地名“界化陇”,郑一虎未及中午就走到镇上去了,他在古家庄没有吃过一顿有好菜的饭,现在身上有了银子,他要好好的吃一顿。刚刚走进一家店里,忽听有人大声叫道:“一虎,到这边来。”

郑一虎皱眉一看,认得是庄上的护院,走去道:“张师傅,你昨夜没有回庄?”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大汉,臂粗肩宽,着样子是有几下子的人。他伸手作势道:“你坐下,大概还没有吃饭吧,我请你吃顿好的,听说你已经被解雇了。”

郑一虎道:“庄主不开除,我也要在今天离开的。”

张护院名大熊,三十来岁就长了满口络腮胡子,是个直肠直肚的货色,闻言大笑着道:“你打算干什么?我也不去庄里了,前天离开时没见到你。”

郑一虎在古家庄内,算来算去还只有张大熊对他还不错,因之郑一虎不瞒他道:“你知道我父亲充了军。”

张大熊大惊道:“你要去寻父。”

郑一虎道:“我虽没见过父亲,但我决定去寻他,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不退缩。”

张大熊大为感动,口又声道:“你是好孩子,老弟,可惜你有这孝心却没有这分能力。第一,你不知你父亲充军到什么地方。第二,你年纪小,没有江湖经验、第三,你没有钱,没有武功,这一去八成是凶多吉少。”

郑一虎道:“我有十四岁了,江湖经验是混来的,没钱我讨饭也要去。”

张大熊道:“以上几点也许你能克服,可是边就地区处处都是危险,一个毫无武功的小孩子怎可去得,老弟,我曾经叫你向我学点武功,可是你没有恒心。”

提起武功,郑一虎忽然想到少林僧给他那本书来了,暗忖道:“也许这本书上略可学得一点。”少林和尚人人会武,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他不由自主的向怀里摸了一把,有点兴奋了。

张大熊见他不说话,又叹声道:“我也是孤苦之人,老弟,吃过饭,你到镇口去等我。”

郑一虎骇然道:“张师傅等你作什么?”

张大熊道:“我没有兄弟,也没有亲戚,我是个天下为家的人,我不想发财,也不想作官,我一生什么也没有,与其这样默默无闻一生,我为何不成全你这个有孝心的孩子?老弟,我决定陪你到边疆去,也许我们能有点际遇。”

郑一虎感动的道:“那你就受我一拜。”

张大熊急忙扶住道:“不必来这些俗礼,今后你我算是结义兄弟好了。”

吃过饭,郑一虎真个到镇外去等他去了,张大熊则回到他住宿的地方拿起行李,又在街上成衣店里替郑一虎买套估计合身的青色紧身衣裤,这个人看似粗鲁,岂知他设想的倒还细心,可见他对郑一虎真的非常爱护。当他走出成衣店时,触目忽见门口经过一位书生打扮的人物,那人也不过三十多岁,气度轩昂,堂堂一表,腰挂长剑一把,手中摇着白纸扇。

“何大侠。”张大熊一见大叫,急急追上去。原来那人竟是武林有名人物,号“南天雁”,姓何名飞,武功高深,剑术卓绝,他闻声回头啊声道:“张兄!是你。”

听口气,这人还彬彬有礼,张大熊笑道:“大侠怎会在这里出现?”

何飞道:“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很多江湖友好要经过这里,张兄,这几年怎么很少见到你。”

张大熊不便将当护院的经过说给有头有面的人物听,武林人当了护院,那是很没有出息的事,便说笑道:“海阔天空,见面不易,何大侠,近来江湖有些什么动静?”

何飞严肃了,郑重道:“你是北往南来终年不停的人,难道还不知近年几件轰动的大事情?”

张大熊大惊道:“什么事,我真不知道。”

何飞行着叹声道:“武林老辈人物中,已有一批去世了。”

张大熊骇然道:“死得不寻常。”

何飞点头道:“死于魔王手下。”

张大熊闻言变色,吓声道:“三年前,听说魔王要出世,现在真的出世了。”

何飞道:“三年前传出来的消息已经迟了,魔王在四年前就已出世,现在不过死人愈来愈多罢了。”

张大熊道:“难道天下武林全无放手?”

何飞道:“一个月前,少林第一号人物的枯木大师都没打过那魔王,听说还负了伤。”

张大熊道:“武林难道就束手就策了?”

何飞道:“与魔王决斗仍旧不断有人,否则武林早已不堪设想,目前一方面决斗,一方面寻找当年“八大仙”的“伏魔神功”。”

张大熊叹声道:“伏魔神功绝无希望,“八仙谷”早在几百年前就被鬼王占住了,连地名都改成鬼窝啦。”

何飞道:“不久前,听说“南天一掌”老人去鬼窝谷,现又出消息,枯大师也去了,总之老辈人将不断去冒险。”

张大熊叹声道:“死在鬼窝的人已不计其数,江湖上提起鬼窝竟与魔窟同样胆战心惊。”

何飞道:“你准备去哪里?”

张大熊道:“提起七十年前的“郑疯子”,相信何大侠不会忘记罢?”

何飞骇然道:“救世儒侠郑宏儒与你有关系?”

张大熊叹声道:“救世儒侠有一子,名叫郑三太,他是个不学武、专习文的好好先生,他在离此不远的古家庄教过书,不过在半年前去世了。”

何飞很开心似的道:“儒侠有后的事情,江湖毫无传言,张兄,这一家还有后代吗?”

张大熊道:“我也因为某种原因,曾和郑三太甚熟,因此之故,我才知道他的身世。可惜儒侠一生救人救世,他的后代竟十分可怜。郑三太不知从什么地方将全家送来这个镇上,送来之初,他只是父子两人,那时也许还有点财产,他在镇外买了一所普通住宅,后来他儿子郑光祖就在这里娶了媳妇,生了两个孙子。”

何飞道:“这总算不错呀。”

张大熊摇头叹声道:“你还没有听到结果哩。”他干脆把何飞拉到街旁,停下道:“郑光祖也许有他祖父一点遗传,居然练了一身好功夫,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就从军去了,更想不到,他竟在然西疆立了战功,作到一位小将军之职。”

何飞啊声道:“那真不简单。”

张大能道:“他那时的年纪,大概还不到三十岁,可说是青年有为,问题是他太想家,居然不到二年就逃了回来。”

何飞大惊道:“糟,这是犯了严重皇法。”

张大熊道:“正是啊,他回来不到半年,又生下第二个儿子,但就在这时,他被官府拿去了,听说是重流刑。”

何飞长戚然道:“重流刑是充军极边,终身不得归家的。”

张大熊道:“他的妻子因此一惊而亡,家也被抄,最可怜的是那个风烛之中的郑老人。”张大熊说到这里,不知不觉的流下了几点英雄泪。

何飞急问道:“老人一死,那两个孩子呢?”

张大熊道:“大孩子于七年前病死了,现在只有那小孩子,年纪还只十四岁。”

何飞道:“张兄,我可惜没有时间去探望那孩子,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替我带给他,这是聊表我对当年儒侠的一点敬意。”

张大熊慨然接下道:“不瞒何大侠,我准备陪那孩子去寻找他父亲,有你这笔银子,大概一路没有问题。”

何飞道:“那好极了,张兄,这是你的义举,我敬佩你。”

张大熊叹声道:“我之所以愿陪孩子去,也是被他小小的孝心感动的。”

何飞临分手时间道:“孩子叫什么名子?”

张大熊道:“名叫郑一虎,他死去的哥哥叫郑一龙,何大侠,你在江湖时请留心一下,也许那孩子仍有希望哩。”

何飞道:“一定,一定,再见。”何飞走了之后,张大熊急急出镇,他怕郑一虎等久了心急。

到镇外,张大熊竟没看到郑一虎,不禁大惊,张口大叫道:“一虎,你在哪里?”喊破喉咙也没有,四下里哪有郑一虎的影子。张大熊愈喊愈急,简直慌了手脚,结果他认为郑一虎等不耐烦,一个人先走了,于是他就顺着大道向前追。

郑一虎哪里去了呢?其实他不是等得不耐烦,而是追着一个老人去了。原来郑一虎依着张大熊的话,到了镇外的道旁,可是脚还没有停,忽见他要去的树下先有一个老人在坐着。当他走近时,发现那老人生得非常占怪,头大如斗,身小还不及郑一虎自己,手短脚短,简直是畸形。老人没有头发,也没有胡子,一见郑一虎,竟然哈哈大笑,笑声如同牛鸣。

郑一虎愈看愈觉古怪,问道:“老头子,你笑什么?”

老人见问才停笑,张着大口道:“你小子没有银子也就算了,干吗包一包锡片冒充呢。”

郑一虎闻言一震,暗忖道:“高就不是东西,也许他真的把锡片充银子给我。”想到这里,他也不想想老人如何能知他身上有一包东西,顺手摸了出来,想打开来看看。包还没有打开,那老人一伸手,竟一把就夺了过去,接着就拔腿飞逃。郑一虎立知上当,不禁大怒,叱喝追去。

老人不走大路,尽朝小路上逃,无论郑一虎追得怎样快,但始终迫不上。这一追,可把郑一虎追惨了,直追过两个时辰,两条腿逐渐拉不动了,口已喝不出声,只有张开喘气的份。离开大道已不知多远,老人似知他无能为力了,这时坐在一处山坳,又在作牛笑啦。郑一虎费了最后一口气,总算爬上了山坳,然而他两腿一软,倒了下去,巧在离老人不到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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