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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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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大多数男人认为的,男人首先得有事业,有才,然後才会真正有女人。这也实在是一个真理。如果你才气冲天,但是不名一文,我相信也不会拥有自己想要的爱情。比如,杜甫一生颠沛流离,穷苦潦倒,病死孤舟。所以那麽多诗歌里也找不出几篇关於爱情的。而没有爱情的人生算是完整的人生麽?

我得说说关於我的事业了。其实,一个教师是无所谓事业的。只有当所从事的能够带来财富,才能算得上事业。而老师是不在其内的,老百姓调侃师范专业为“稀饭专业”,其实在那个年代,是十分准确的。那一月几百块钱的工资,除了喝稀饭,还能干吗呢?所以老师其实是非常自卑的。而社会上的大众,对教师这个行业投以尊重,但绝对不会对从事这个行业的人给以尊重。这实在是个天大的讽刺。

曾经韩寒很刻薄地讽刺了教师这个行业——“教师本来就是一个由低能力学校培训出来的人,像我上学的时候,周围只有成绩实在不行,而且完全没有什麽特长,又不想去当兵,但考大专又嫌难听的人才选择了师范,而在师范里培养出一点真本事,或者又很漂亮,或者学习优异的人都不会选择出来做老师,所以在师范里又只有成绩实在不行,而且完全没有特长,又不想去当兵,嫌失业太难听的人选择了做教师。所以可想教师的本事能有多大。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故意将教师的地位拔高,终於拔到今天这个完全不正确的位置。其实说穿了,教师只是一种职业,是养家糊口的一个途径,和计程车司机,清洁工没有本质的区别。”

我初次看到这样言论,就实在是很震惊。也许是戳到了痛处,但转念一想,在大城市里也许真是这样。而且发展到上一个世纪末期,连我身边也不乏这样的人了。因为老师行业的极端贫困,几乎没有人愿意当教师,至少不想当乡村学校的老师。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教师子女之中,有些成绩不好,连一个普通高中都考不起的人,因为父母的荫庇,到本市的示范中专镀一镀金,出来就可以教小学,甚至教初中。我曾经教过的一个教师子女,连一篇课文都读不通,後来居然出来教语文,实在是丢脸!

韩寒说的没错,但是却真的不能用到我的头上。要知道,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的乡镇中学,其师资是多麽的寒碜,而那时候的大学却还能真正称得上是大学,实在是天之骄子的殿堂,一般的农家子弟,何以能蟾宫折桂呢?如今的教育不公平依然盛行,而那时候却更加突出,我们学校每年能考上各级大学本科专科的寥寥无几,有时候甚至是打光脚板。我第一年考试是班上的第一名,可也不过是一个专科学校。而且更加打击人的是,我却没有被录取。多年以後我才去知道是招生办投档的时候出了差错!第二年我复读,考试超过本科线10多分,可是居然鬼使神差地被地方上的师范专科录取了。当然,我还是最终去入学了,因为毕竟当时跳出“农门”也算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命运总是对幸运者锦上添花,而往往对倒楣者踩上一脚。我在大学里,以班上第一名的身份出现。那时候,在我们大学混有两条路,第一是当学生干部,据说可以在分配的时候直接分到其他部门(这也算是教育行业的悲哀,一个以教育为主的大学在分配自己的学生到非教育部门去作为对学子的奖赏,也许只有在中国算一个奇观吧!)第二是学习成绩要十分拔尖,可以保送专升本。

而我因为衣着寒碜,社交能力欠缺,学生干部就不指望了,但我可以努力学习啊!我就发奋学习,把大家用在泡妞,看录影,打麻将的时间,都用在了专业上。图书馆是常去的地方。大学三年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我的学习成绩始终是班上的第一名。但是当我们快毕业的时候,最後一次考试,我居然考到第三,前两名的同学是以前在班上中等的成绩。大家都知道,我是被黑了——因为那两个同学就是本校老师的子女。而保送专升本的名额只有两个。那个心寒啊,我突然觉得万念俱灰,然後开始和班上的调皮捣蛋的学生一起旷课,看录影,打麻将。对了,那半年我学会了打麻将,这个玩意让我今後许多年都欲罢不能,而正是因为它,让我的人生命途增加了许多不和谐的音符。

幸运的是,我们毕业的那年,国家还包分配。大专毕业生的档案被放回到本地的教育局。可是分到哪里去,教育局的说了算。我们家族里没有一个在教育局里有丝毫关系。

各位狼友,你们大概也知道,越是在小的地方,越是要靠关系说话。而能力算个屁!今年的所谓“拼爹”实在是个地道的中国造,很形象也很无奈。我的爸爸不是李刚也不是李双江,我在教育局去说我爹是农民,谁也不理的。最後把我分到我小学读书时候那个山旮旯去了。

正如前文所说的,教书,打牌,大概都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所不屑的吧?但我那时候还有一个唯一称得上有意义的事情——自考本科,因为在大学里,就该我升本的,但是被无间道了。我不是想通过自考去获得提升,我只是想通过自考去拿回我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

可是在那个乡村的小学校,专科都是凤毛翎角,更何况是本科呢?而我桀骜不驯的性格是学校领导所不容的,处处与我为敌。教的最烂的班级,住的最烂的寝室。更过分的是,当时教育局为了鼓励乡村老师进修,责成学校拿出政策来奖励老师。说凡事由中专升为大学专科的奖励700块,专科升为本科的奖励800块(那会领导估计没想到我会去考本科),但是当他听说我已经考完本科的所有科目,正准备论文答辩的时候,突然召集一个会议说取消专科升为本科的奖励,原因居然是说,咱们的庙子太小,容不下本科那样的大菩萨!可是当真有镇上高中想调我去教高中的时候,校长却推三阻四,最後请客吃饭送了几百块的红包才签字放人。

但是调入镇高中,境遇也一点没有好起来。老婆怀孕生孩子,借钱买房子,我的工资不过700块。贫贱夫妻百事哀,说得一点都没错。所以到现在,我还是非常体谅妻子的那些常人不能忍受的事情。因为我深知,那时候我们的苦处。

记得有一年的春节刚过,姨姐俩口要出门打工,临走前到我们家歇脚,老婆问我,明天姐姐出远门了,送多少钱呢?

我说,你自己看着办吧,那时候我看到有个故事说的是,送人送16块8毛8分,意思是一路发发。也许老婆无意间听我说起过这个故事。第二天早晨,在车站,我亲眼看到,老婆捏着一大把零票,塞给她的姐姐。她姐姐居然也接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问老婆,“你送多少钱给你姐姐呢?”

她说:“16块8,8分实在找不齐了。你工资还要等几天才发,家里总共就几十块了啊。”

我就抱着她,喃喃说,“老婆你受苦了。”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老婆,我以後绝对不让你受苦了。你若不弃,我定不离。

所以我想了许多办法,我叫老婆去学理发。然後再学校里开了个理发店,每当我没课的时候,我就到店子里去,帮老婆打下手,给学生洗头,或者烧水啥的。然後我又开了一个书店,卖教辅资料,还连带租书给学生看,後来发展到卖文具和各种体育用具,反正什麽赚钱卖什麽。两年下来,倒也赚了一些,直到琼回来。

即便是在城里开店子,卖美容产品的时候,我也利用周末的时候,为顾客送货。记得有一次是下雪天,我一只手拿着美容产品,一手扶自行车的龙头,在大街上摔了嘴啃泥。

後面的事情前文已有所记叙,此处不再赘述。我只想说,即便是在这样艰难的坏境下,我也没有放弃我自己的专业,我看各类书籍,参加各类教学大赛,撰写各类教学论文。学生很喜欢我上的课,连续两届获得县里高考教学品质奖。但是学校的勾心斗角却比原来那小学校更甚,什麽排课啊,什麽评职称啊,什麽晋级啊,什麽选拔啊,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几十块的蝇头小利都打得头破血流的。

我看着那些领导,打心眼里厌恶。我可以对学校里兢兢业业的老教师投以最大的尊重,但是我很鄙夷某些领导的做派——我甚至在公开的场合,表达我的观点:我光老师再不济,也不至於混到学校领导那个境地去!不知道什麽时候传道领导耳朵里去了,下年便让我上点豆芽课。

在三十岁之前,我的人生信条是:“不幸於我是有惯性的。”这是生活给我最好的忠告,而这亦如一条谶语,埋于我人生的命途。我不想絮叨我的不幸,我深信人活着就应该快乐,就算再多的坎坷再多的伤痕,我也把它们一一拣拾,盛在我如花的酒窝。

可静告诉我:生活不是这样的,不幸是你的转折,我会让你得到快乐。

静的眼里闪着母性的光芒。

“别再成天去打牌了,好吗?”

“别去网上无聊,好吗?”静温柔地看着我。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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